出軌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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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啊,我都覺得天塌下來,總有別人頂著,所以在我的生活中,不管遇到什麼事,就算皺著眉,我也會輕鬆地說:「啊,不然咧?!」反正就是按步就班,該讀書時有書讀,該結婚時有人要。只要努力認真地走在自己的軌道上,天公一定疼憨人。

出軌了

不過結婚後,夫妻兩人都忙著工作,生小孩的事,就一直遲遲沒進展,眼看都要跨入35 歲的高齡關口,才終於有了女兒。這女兒生下來白皮膚高鼻子大眼睛,頭髮也黃黃的,不少人直接就問:「爸爸是外國人喔?」我和老公抱著她,也蠻得意的。

女兒的加入,為我的人生增加了許多的滿足,不過這美好的光景,沒有太久。到她七、八個月大的時候,應該坐卻不會坐,應該爬卻仍軟趴趴,經過鄰居提醒帶去檢查,才發現她有發育遲緩的問題。三歲時,醫生給了一個「重度自閉加智障」的宣判,當我們去申請殘障手冊,承辦人員大概怕我們會受不了,還小心地問我:「給你們一個重度殘障手冊可以嗎?」殘障手冊也有分級啊?而我們居然是……,不過,當時我是輕鬆地回答她:「沒關係啊。」

找不到生命的軌道

當然有關係啊,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出了一個大車禍,我的人生全偏離了原來的軌道。她兩歲多時,我不得不辭職在家,成為全職媽媽。我才開始有點明白,未來要面對什麼樣的生活。

通常一件事至少要教一百遍以上,就算這樣,進步還是很少,連我這個大剌剌的個性,都忍不住怒火上來,明知體罰沒有用,還是會出手,甚至衝動地想把她掐死算了。

最記得的是她四歲的時候,有一次為了她上廁所的事,我氣得打她、罵她、對她大吼大叫,憤怒地把她一個人關在廁所,還狠心地把燈關起來,不管她怎麼哭,我就是不理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才好像突然清醒,衝去打開廁所的門,看見她害怕地在黑暗的廁所發著抖,當時被自己嚇到:「我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這樣?」

後來她上廁所總是有便秘的問題,不知道是否跟這次的經驗有關,但我從此知道不管我多灑脫多盡力,做不到就是做不到,無助和無力感讓我找不到生命的軌道。

女兒的軌道

看到我這樣的情況,姊姊帶我去教會,我記得有一個牧師為我禱告,她跟我說:「妳很認真努力在照顧家人和孩子,這一切我都知道。」當下我痛哭到崩潰,一直在心中的自責當場得到釋放,第一次感受到上帝並沒有責備我管教不當,祂是這麼地包容我。

於是我開始加入教會裡關懷身心障礙孩子的父母的「天使心家族」,和為這樣孩子預備聚會的「喜樂家族」。真的帶著孩子走出去,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單的,也漸漸能接受,按著孩子的節奏來調整自己的情緒,之後就再也沒有打她罵她。

我的情緒安定下來,女兒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。我觀察她,其實是很自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,情感也很直接,雖不會表達,但若有人傷心,她會走過去摸摸對方,有時還會對著人唱「這一生最美的祝福」。當看到上帝藉著這樣的孩子來安慰人,其實還蠻感動的。

我突然明白,原來女兒有自己的軌道。

媽媽的軌道

如果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道,我娘家的媽媽可能是一直沒有走在軌道上的人。好像從我國中開始,媽媽就有點怪怪的,情緒不穩定,很難溝通,不知哪根筋出了問題一樣。經常是我們說東,她說西,完全沒有交集。我爸爸後來甘脆投降了,他說:「政黨輪替沒什麼了不起,我們家很早就有反對黨了。」媽媽性情古怪,身體也不好,碰到生病,情緒更不好,可想而知我們成長的過程中,吃了不少苦。

自從我去了教會,和姊姊常為媽媽的健康禱告。有一次她小中風,我們說服她去教會接受禱告。那天我們推著她坐著輪椅一進到會場,立刻來了三五個人圍著她,為她禱告,還有人跪在地上,一直迫切地禱告。她看到居然有人為她禱告成這個樣子,竟感動地從輪椅上站起來,本來走不動的她,開心地一直走來走去,臉上有著罕見的笑容。不過,真正奇妙的事發生在第二天。

第二天我帶她去做復健,她看到復健師就大聲說:「老師好!」把復健師嚇一跳,因為之前她是很難搞的病人,叫她做什麼都會生氣,再不就罵人,但那天感覺她心情好極了,不但配合度極高,而且一直笑嘻嘻,根本就像另外一個人。

從那天開始,她彷彿就有一顆喜樂的心,臉上總是很喜樂,原來的反對黨,現在什麼都好、沒意見。嘿,上帝真的很厲害,這位幾乎沒有活在自己軌道的老太太,一夕之間,回來了。

一路有祂

看到媽媽的改變,讓人不得不承認,那的確是一個神蹟,這個神蹟也讓我對這位神心服口服。然而,我更明白,讓「出軌」的人,回到軌道,這才是真正的神蹟!

我回到我的軌道上,丟開一切的羞辱和沮喪,積極去面對每一天、感謝每一天,並且去接納、理解和看重不同的生命。今年,我竟然得到了教會為社區老人供餐的行政工作。離開職場16年,想不到上帝還給我一個這麼有意義的工作,我相信上帝這樣的安排,是祂給我的另一個肯定:「玉玲,安心走在妳的軌道上,一路上,妳有我。」